渥水 – 2023秋 – 现代诗

黛湖一样的秋风 —在尼斯湖给黛湖 

作者:川沙

黛湖一样的秋风

黛湖一样的秋风哦!

黛湖一样的秋风里没有你这尼斯湖底连到大

西洋深处的海腥

黛湖一样的秋风哦!

黛湖一样的秋风里没有大西洋海底冰寒的冷流

黛湖一样的秋风里没有夜晚浮到水面月光下痛

哭的大西洋鲑鱼银头彩虹鳟鱼金目鱼月目

鱼银鲈鱼狼鱼CiscoWalleye

Sauger Rock Bass那些嘤嘤   

嘤嘤的凄泣             

黛湖一样的秋风里没有深不见底的蓝眼睛

黛湖一样的秋风里飘着松林竹笋菊花的清芳

黛湖一样的秋风里漾溢着甜甜的山泉的温馨

黛湖一样的秋风里叽叽喳喳喧哗着草鱼白鲢鱼

香鱼柳条鱼面条鱼青蛙癞哈妈嘻嘻哈哈

在水面的戏耍打闹

黛湖一样的秋风

黛湖一样的秋风哦!

黛湖一样的秋风吹出

黛湖一样那个秋天的你

黛湖一样那个秋天的你的身姿

黛湖一样的你的那个秋天的笑靥

黛湖一样那个秋天黛湖的镜面

黛湖一样那个秋天湖面波光粼粼

黛湖一样那个秋天湖边树林青草花朵上挂

满颗颗亮晶晶的雨滴

黛湖一样那个秋天湖边溪沟汩汩流动你的

脸颊腮边的泪花

黛湖一样那个秋天湖面青波上漂满红叶

黛湖一样那个秋天湖面青波上漂满的红叶

都是你唇上的口红

黛湖一样那个秋天我的脸颊就是满满的一

湖青波荡漾

黛湖一样那个秋天我依傍在那座青青葱葱

松涛低徊不语的晋云山麓悄悄沉眠

黛湖一样的秋风

黛湖一样的秋风哦!

此夜此刻

湖那边

彭斯*听见

我在哭!                               

 * 彭斯(Robert Burns)苏格兰著名诗人

渥水 – 2023秋 – 短文集

首阳

作者:豆角

 终于,没有能顶得住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在一个不该发生的时间,在一个不该发生的地方,第一次阳了。

和紫苏同学到达秦淮河畔的时候,已是深夜。从高铁站到酒店的路上,大雨滂沱。虽是深夜,高速公路上依然车水马龙。

雨哗哗地下着,豆大的雨珠从低垂的天幕上倾倒下来,砸在马路上,砸在车窗上,上天好像把一大盆凉水泼在了炙热的铁锅上,顷刻溅起无数晶莹剔透的珍珠,发出叮叮咚咚的爆响。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像小狗班班遇见新朋友时兴奋不已的尾巴一样,拼命地摇个不停。城市辉煌的灯火倒映在湿滑的路面上,反射出如梦似幻、光怪陆离的色彩,为雨夜的城市平添几分魅力。导航仪清纯的女声,指引着神情专注的师傅行车。四十多分钟后,车停了,师傅指着马路右边说,你们的酒店到了,斜前方这家就是。

付过车费,谢过师傅,走进早就预订好的酒店。这是一家舒适型的酒店,深夜的大厅明亮而宁静。前台一位胖胖的姑娘,为我们办理入住手续,帮着把行李拎到房间。终于,到南京了。
早就想来南京了。还在上中学的时候,南京就是心仪神往的地方。“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大唐诗人刘禹锡的《乌衣巷》,曾是年少时最喜欢的古诗之一。因为喜欢诗,乌衣巷也就成了少年时代总想去看看的地方。还有燕子矶,桃叶渡,朱雀桥,秦淮河,那些古诗词中反复出现的名胜古迹,曾激发少年时代多少如梦似幻的想象。只是几十年间蹉跎岁月,每次回国探亲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老家,未及远游,忙忙碌碌间就一直不曾有去的机会。这次回国探亲,时间不算太长,但毕竟也有两个多月,于是就有了一个返回加拿大之前二十天漫游华东的计划,到南京访古就梦想成真了。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南北朝诗人谢脁的《入朝曲》,淋漓尽致地刻画出南京作为帝都的富丽繁华。作为六朝古都,南京人文荟萃,文物古迹无数。到了南京,第一个要去参观的,自然是南京博物院。第二天一大早,坐地铁到明故宫站,然后沿着中山东路前行,直奔向往已久的博物院。

早在民国时期,南京就有全国三大火炉之一的称谓,夏天的酷热可见一斑。虽然前一天下了一场豪雨,但夏初的南京已是闷热难耐。高大的梧桐树下,人行道上早已挤满了人。随着人流走进博物院,参观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和南京初夏的温度一样,热烈火爆。

南京博物院号称是世界上参观人数最多的博物馆之一,也是全国三大博物馆之一,由历史馆、艺术馆、特展馆、民国馆、数字馆和非遗馆组成,有资料说藏品有四十三万余件。走进南博,才知道什么叫文博大馆。宽大的展厅里,拥挤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参观者,摆放文物的架子上,和参观者一样拥挤的,是数不清的文物珍品。走马观花看了大半天,走了三四个馆舍,浑身就沉重起来,紫苏同学也觉得有点不适。也许是累了吧,于是就返回酒店,倒头便睡,这一觉直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时已过了午夜。翻身看一眼时间,再次昏睡。

觉得可能是病了的时候,已经是参观完博物院第二天的下午,睡了近二十个小时之后。从熟睡中醒来,头昏沉沉的,周身酸痛,似乎每一块肌肉每一个关节,都在争先恐后地向大脑发出求救的信号,叽叽喳喳诉说着他们的委屈。顺手量一下体温,不高不低,正好三十八度,发着低烧。问问紫苏同学,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样的症状,一样的感觉,只是她的感觉比我稍轻松些。人在旅途,鞍马劳顿,又经过了初来那天的风雨,也许是感冒了吧,出来走,谁还不会有个头疼脑热呢?吃一片布洛芬,接着睡觉。也许,再睡一觉就会雨过天晴,又是一片蓝天白云了呢。
当想起来应该测一测,看看是不是感染了新冠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下午了。作一个简单的抗原测试,很不幸,两条平行的红色短线,告诉我确确实实阳了。当然,紫苏同学也未能幸免,我们双双成了新冠病毒感染者。

接下来的日子里,把自己锁在酒店的房间里,前后度过了八天时间,也经历了大部分奥密克戎感染者所经历过的大部分症状,不过庆幸没有严重的咳嗽和呼吸障碍。第四天的时候,不再发烧了,周身疼痛也减轻许多,却开始了刀割般的喉咙疼痛。半年前当奥密克戎大爆发的时候,微信群、朋友圈里,以及所接触到的社交媒体上,频繁出现过“刀片喉”一词。当朋友们描述他们喉咙的痛感就像吞下刀片的感觉时,我觉得我对他们的痛苦感同身受,因为我也有过许多次扁桃体发炎时喉痛难耐的经历。但只有见识了奥密克戎喉痛的威力之后,才明白没有感染过奥密克戎的人,真的无法体会刀片喉的痛苦是什么滋味。世间的事情大多如此,同情和安慰人的话谁都会说几句,但只有亲身经历,才配说感同身受。

在秦淮河畔住了八天,却没有去秦淮河边走走,没有去乌衣巷逛逛,没有去六朝博物馆看看,也没有进江南贡院瞅瞅。离开南京的时候,对紫苏同学说,南京是我的伤心地。紫苏同学说,南京是每个中国人的伤心地。我知道说这话的时候,她想着张纯如,那位写下《南京暴行:被遗忘的大屠杀》的漂亮美籍华裔姑娘。

其实,我真不知道是在何时何地如何被感染的。也许是在博物院某个展厅的滚滚人流中,和那么一位或者几位病毒携带者擦肩而过;也许是在高铁上那个封闭的空间里,某个携带病毒的旅客打了个喷嚏,我们正好坐在他或者她的附近?真相一定是有的,但许多时候,真相永远不会为人所知。无论如何,总归是阳了,阳在旅途中,一个不该阳的时间,阳在盼望多年却未及一睹芳颜的旅游胜地,一个不该阳的地方。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疫情以来,直到全面放开之前的三年多时间里,几乎没有进过实体店,所有的购物,包括购买食品,都是在线上下单门口无接触提货,或者店家送货到家门口;基本没有参加过几次实体聚会,绝大多数聚会都是在线上进行。三年中打过四次疫苗,回国后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只要外出,总是戴着口罩,口袋里总是揣着洗手液,不断地洗手消毒,也避免去人多的地方,但还是阳了,阳在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宣布新冠疫情世纪大流行结束一个多月之后。也许,和许多事情一样,该来的总会来,该发生的事情迟早会发生,与其东躲西藏,不如直面以待,勇敢面对。

二〇二〇年一月三十日,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博士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新冠疫情成为世界性流行病。二〇二三年五月五日,谭德塞宣布新冠疫情世界大流行结束。疫情全球大流行前后历时三年三个月,有资料表明,从新冠病毒出现至今,已有七亿七千万人被感染,七百万人因新冠而死亡,使得新冠疫情成为人类历史上排名第五的最致命流行病。仅渥太华一个城市,一百万人口,因新冠而失去宝贵生命的超过一千人,占比千分之一多。但这些数字却是被严重低估的。因为测试能力等众多原因,许多逝去的人不被计算在内,无数被感染者也未经确认。

大流行结束了,但病毒并没有远去,依然如幽灵般在世界各地徘徊,新的变种还在出现,只不过没有原初那样致命了。在这个秋初时节,新闻上说,各种迹象和数据显示,又一波疫情正在渥太华酝酿。记不得渥太华已经经历过多少波疫情冲击了,但愿这次城市依然能在有序平安中度过,也盼望疫情真的不再肆虐在这个充满苦难的世界上!



渥水 – 2023夏 – 现代诗

回眸:献给四季苑一百期

作者:一尘

2023-06-17

四季诗语
仿佛一口清泉
滴滴冰雪融化的清冽
丝丝砺石滤透的纯净

斧斤可以刻凿雄伟
雷电可以霹裂出奇绝
而生命的诞生,存在,延续
却需要另一种柔软

汩汩涓涓
来自大海,有海的辽阔
来自高山,有山的恒久
天地玄黄
是你千曲百折的求索
日月盈昃
是你穿越千年的跋涉

你历经的尘埃啊,比雪山还厚
你挣脱的阻拦啊,比锁链还紧
出于万仞之下的石缝
开放在星宿拥抱的雪山
你化作心灵之声
长歌短调,平仄参差起伏
悲喜交错,咏叹地久天远

渥水 – 2023夏 – 短文集

我的

作者:叔丁

小时候跟人争,争抢玩具的所有权时经常会说一句:这是我的。对方小伙伴最可能斗气说一句:怎么知道是你的呢?你叫它它答应吗?

一件玩具叫了自然不会答应,当然人工智能玩具除外。即使是一只猫,一条狗也不会答应你,可能猫高兴了会蹭蹭你,狗会跟你摇摇尾巴。但这也还是不能证明,猫和狗是属于你的。

怎么才能提供所有权的证据呢?房子要房产证,老公老婆要结婚证,孩子要出生证。当然出生证也不能证明孩子就是你的,DNA鉴定当然可以。但你可以领养啊,也不必有血缘关系。热播剧《对手》里的李小满不还是属于李唐的?虽然没有血缘关系。

其实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宣称对身外之物的所有权还是有些麻烦的,一定需要证明,而对自己的身体和思想就不用了,我的就是我的。

其实也不一定哦,什么都不能想当然。怎么证明身体是我的?因为我有对自己身体的感知。可惜这个感知不是一直存在,比方睡觉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到我的身体。再比如做手术全麻的时候,我的身体就完全不属于我。连我都不是我,还说什么身体。当然全麻之下没有我,也不能让我思考所谓我的身体是不是属于我的复杂问题。那么局部神经封闭就不一样的。比方我做了膝盖手术,打了膝盖的封闭针,即使在手术结束之后,我幸运地醒过来,我还是感觉不到我的膝盖,我的膝盖那几天真的不是我的。

要宣布我的身体是我的,那就必须可以感受我的身体。当然,作为一个幸运的身体健全的人,我醒着的时候,也就是在感知属于“我的”的时候,我可以感受我的身体,那么我的身体就是我的。

可真正感受到我的身体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还需要肌肉。手术第七周,早上醒来,我开始用意念寻找我的身体部位:大腿,膝盖,小腿,脚腕,肚子,屁股和腰。想到哪里,哪里的肌肉就收缩一下来回应我。失而复得,这真是一件让人满足的乐事,没有做过手术的人一定不能体会。

我的,我叫了,我的肌肉答应了,就这么简单,就这么开心。 我的思想,我的灵魂呢?我叫了,我需要开始与自我对话。波伏娃和萨特说人对自我的认知需要两个部分:由内往外,由外往内。那么我在呼唤我的思想与灵魂的时候,我就开始了由内往外的认知过程,这种认知就必须是我的。我思故而是“我的”。

加拿大四季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