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水 – 2021冬 – 现代诗《新诗雪语.五洲四海》

我会爱上自己的孤独

作者:漫黎

我体内一定有这样一滴露水
它低垂,沉默,有时也会跌跌撞撞
但我从不轻易示人,这并非与我的倔强有关

我向国王、乞丐、市井里的走卒
甚至强盗贩卖那些晶亮亮的盐
并且从不吝赠每一块硬石以足够的温暖

我忠于既定的准则
以敏锐的本能,与灵魂结伴奔跑
即便过路的风会掀翻桌上的杯碗盘碟

我也会去追逐一条河
看它被山峦吞进又吐出,如何百折不挠
而更多的时候,我倾尽所有的黄昏星
用它们去交换命运之门的开阖

我想我终将会爱上自己的孤独
当光的反射在侧影里照见
生活的旧纸屑
拥挤着碰撞着又各奔东西的方向

最后一盏路灯合上沉重的睡眼
我打开门
前往通向——黎明的岛

渥水 – 2021冬 – 现代诗《新诗雪语.枫叶之国》

过年

作者:杏花春雨

你年年来看我
我也年年在盼你
从青丝到白发
一往情深

盼望着你
奶奶的粘豆包出锅了
姥姥家的汆白肉
年夜饭吃出了团团圆圆

盼望着你
点亮年夜饭的红灯笼
屯子里的高跷队走起
大姑娘扭起大秧歌

盼望着你
胖娃娃怀中的大鲤鱼
从年画里蹦上八仙桌
年年有鱼

盼望着你
敲开吉祥如意大门
端上来幸福的金元宝
美酒温暖游子心

门上倒贴的福字
点亮憧憬的红灯笼
红彤彤的春联
贴上吉祥如意大门

你来了,春天也跟来了
你来了,希望也跟来了

渥水 – 朗读版 – 2021年11月号

渥水朗读版编委会

责编:晓冬、云光
主编:楚楚
编委:云光、任义、晓冬、泰华、博文、挺好、楚楚(以姓氏笔画为序)

刊名题字:于旭升
封面设计:瘦灯
封面摄影:雪犁
排版编辑:晓冬

渥水朗读版简介/征稿要求

《渥水》是渥太华四季诗社主办的大型文学网络刊物。《渥水》朗读版是渥水文字版的延伸。《渥水》是一个诗意的名字。“渥”指渥太华、“水”取其“河流”之义,水是涌动的生命之泉,“汴水流泗水流”,渥水之湄,如此美好。

朗读版将由诗社热爱朗诵的朋友们用美好的心灵和声音演绎诗社的原创作品。让芳香精美的文字插上动听悦耳的声音的翅膀。朗读是对于原创文字作品深刻理解后的再创作,也使原创文字作品在适应朗读的基础上得到进一步升华,从而让听众得到双重的艺术享受。

投稿请发邮件:woshuilangdu@gmail.com,每邮件限投一件朗读作品。

朗读内容

自选朗读任何经典、优秀的文学作品。包括诗歌、散文。鼓励选择四季诗社的原创作品。

投稿要求

朗读时要先读出作品题目和作者名。尽量做到吐字清晰,发音准确,采用标准普通话。音频背景噪声小。鼓励自行配乐;

投稿邮件应包括:

  • 作品文字。
  • 朗读音频mp3文件。
  • 朗读者简介(可以用笔名, 鼓励提供照片)。
  • 鼓励提供作者简介。

渥水 – 2021秋 – 短文集

季节

作品:若寒

(2019年春發表,2021年秋修訂)

在中国北方农村长大的我,对季节的感知是从周遭环境开始的。对于那时的我,四季的标志不是挂在墙上的日历,也不是触及肌肤的风霜雨雪,而是身边的花草动物。

老家门前有一条小河,河边有几棵老柳树。沧桑岁月在它们歪斜的身躯上刻满了条条瘢痕。然而,它们个个仍旧枝繁叶茂,争相把长长的秀发低低地垂及水面。每当它们秀发上的结由黄变绿时,我的春天就来了。

绿柳不只带来了春天,也带来了欢乐。折一段铅笔粗的柳枝,用刀把上端切齐,捏住用力一拧,柳皮与木心随即松离。再在四五寸处用刀划一圈,一拉,柳皮就脱出。将一端捏扁,去掉外皮,一支柳笛就做成了。接着,些许震耳些许悠扬的柳笛声便从树下飘向四方。除了柳,还有几种花草也似乎可以作为春天的标志,比如桃花杏花梨花什么的,以及生长在向阳坡地的一种叫糠窝窝的小草。漂亮芬芳的鲜花着实招人喜欢,糠窝窝幼嫩果实的滋味能满足猎奇的快感,可我就是对柳芽情有独钟,偏执地认为只有柳芽才能代表春天的来临。

夏天的标志好像不只一个。枣花应是首选。

在老家,一年的花先从杏花桃花开起,接着是梨花,洋槐花,石榴花… … 当细小的黄绿色枣花开满枝头时,夏天就来了。

再者就是知了了。

家乡的知了有两种,一种个儿小,花翅,叫声尖细而悠扬。另一种个儿大,透明翅,叫声粗傻而单调。每当第一声细而长的知了声唱起,那就是明确宣告夏天的开始。

夏天是儿时最快乐的季节,村旁的小河是孩子们的天堂。河两岸有许多高大的杨柳树,吸引我们的是趴在树上的知了,逮知了几乎成了每天的要务。中午时分,小知了会从树的高处退到树干的低处,这时逮小知了不需任何工具。随着知了的歌声慢慢地靠近并藏在树后,把头悄悄地伸出观察知了的位置,然后把一只手的五指并拢,从后下方缓缓地靠近知了,到五六寸时忽然下扣,一只扑楞着翅膀的知了便在你手中开始高声抗议。

大知了都趴在高高地树杈上,逮它们需要特殊工具——知了套。找一根长竹竿,一端绑一段竹蔑,再在竹蔑一端系上马尾做的套,一个知了套就做好了。用时要把马尾套轻轻地放在知了的头上方,知了看到马尾套不但不飞走,反而会爬进套中。等知了进套后,迅速拉竹竿,一只憨憨的胖知了便被套住。

河岸树上有数不尽的知了,河内则有抓不完的鱼虾。小孩子抓鱼不用渔网之类的工具,徒手摸鱼就行。找一水流不急的河段,在上下方各筑一条泥坝,把坝内的水尽量淘去。当坝内的水足够少时,进去把水蹚浑,鱼儿就会浮出水面。这时要做的就是浑水摸鱼了。

夏日的欢乐总会使孩子们忘记时光的流逝,直到某一天下水摸鱼猛然感到河水不再温暖时,才会意识到夏天已尽,秋天来了。

不知怎的,对我来说秋天的标志有些模糊。如果非要给秋天找个标志,那就选雪花梨或酸枣吧。老家院子里有棵梨树,每当妈妈把多汁的雪花梨摘下几个分给孩子们时,空气中就有秋天的味道了。

酸枣树在家乡随处可见。秋天一到,高高低低的枝杈上挂满了酸枣。绿如翡翠,红似玛瑙。酸枣无甚多果肉,但那独特的酸甜却能让人终生难忘。

冬天的标志更是模糊,好像没有一个具有代表性的,或许是冬天本来就没有什么代表性的标志,或许是我对冬天从来就没上过心。那个年代的农村孩子,除了春节,对冬季确实不曾有任何期盼。

念大学去了北京,毕业后又在京城工作了近十年。北京离老家只有区区六百里,可季节变换的感觉却大不相同,季节的界限不再清晰。如果说家乡的季节是一场节奏明快的西洋镜,京城的就是一场沉闷单调的单幕话剧。

大学离圆明园北门很近,每年都会到到圆明园踏青。家乡常见的植物花草在圆明园处处可见,湖边的柳也一样将长长的秀发垂及水面。可我总无法把这些景致与心中的季节自然而然地关联起来。

看来,这种对季节感应的缺失并不仅是因周遭环境的变化引起,或许更多是由内心的情绪变化造成。当然,对北京的花草也不是完全无感。大学北面有望儿山,山上长满了马尾松、野杏、酸枣。酸枣的滋味总能把儿时秋天的感觉从心底或多或少地勾引出来。

再后来,我来到加拿大。这次变化的不只是生活节奏,还有自然和人文环境。我一路从温哥华搬到温尼伯,再从温尼伯搬到渥太华。尽管三地的气候特点很是不同,但都有些捉摸不定,犹如一曲爵士乐,曲调或许高昂,或许低沉,但是高昂与低沉的转换有些飘忽不定。

初到温哥华是九月初,感觉有些像北京的十月,丽日当头,秋高气爽。可是一进十月就开始下雨,一场雨下到了第二年四月。一年过后才知这里根本没有四季,只有雨季和旱季。

温尼伯倒是没了雨季和旱季,但被替换为冬季和夏季。春季和秋季极短,似乎一夜之间便从冬来到夏,从夏来到冬。更过分的是,在这里夏雨冬雪的铁律不再灵验,六月雪可不只是传说而已。季节在这里总是相互包容,已做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相比温哥华和温尼伯,渥太华稍好些。虽然有了四季,但是四季的交替仍为犬牙交错状,特别是春夏之间。

加拿大气候多变,生活也是如此。辞掉国内稳定的工作,到此“退变”成一穷学生。陌生的环境,拮据的生活,高压的学习,再加上迷茫的前途,使我对季节变换的感应能力完全丧失。总觉得洋老天老是与人作对,该冷时不冷,该热时不热。

多年以后,随着生活和工作逐渐稳定,我对这里的季节变化似乎有所感应,季节的标志也开始建立。比如,在我心中,渥太华的郁金香成为了春的标志,红叶成为了秋的标志。但是,心底里儿时形成的季节变换节奏与身边现实的季节变化远未能契合。或许,这种契合永远不会建立,但又何妨呢?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各样的季节节奏,我们要做的不是让季节节奏适应我们的生活模式,而是让我们的生活模式适应季节的节奏。你既然要适应这里的社会,就从适应这里的季节开始吧!

当然,儿时的柳芽、枣花、知了、以及让人心醉的酸枣,永远不会从心中淡去,它们会时不时地闯进我白日或夜晚的梦境里。梦醒时分,心中还是会有一丝丝惆怅。

加拿大四季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