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水 – 2022秋 – 现代诗

湖边小屋夜宿

作者:泰华

一平清湖
拉开窗帘的刹那
跳入惊喜的眼神
涌入微澜的心怀

都市的钢筋铁流
替代以一壶静澄
树木,房屋,灯光,大雁,水鸟
被湖水复制反相粘贴
中间分隔他们的
是一线水白
实实虚虚
虚虚实实
假作真时真亦假
无为有处有还无
怎知我们的现实世界
不是湖水里的世界之投影

湖水醉了
醉在我的游思中
我的游思醉了
醉在醉了的湖水中
我已不知自己生活在湖里的世界
还是湖上的世界
抑或两者兼有
我的向往总在另一端
两端之间的徘徊
永远不会失去渴望

推开门
扑向夜的湖畔
月亮隐身了的天空
飘荡倦了的白云在暗蓝里休眠
湖畔的催眠曲循环演奏
虫鸣连绵不断,发出竹笛般的伴奏
偶尔发出沙锤般声音的,是秋蝉的加盟
最浑厚的声音来自天上
时远时近高低错落的雁鸣
它们就是意大利歌剧里的男高音
在繁星点点的天幕里
在明亮的湖水观赏与照明中
将他们的歌声
浸入万千个的疲倦的身心

一幕整夜不停歇的湖畔交响
待我而来
他们等了好久
我来了
我也期盼了好久
我们相遇
不再分开
在黎明在梦里
在都市在深山
轻轻叮咛
敲打心灵

chatGpt点评:这篇诗意盎然的作品让人感受到了作者在湖边小屋夜宿的美好体验。作者用流畅的文字,将自己置身于湖水之中,感受到了湖水所带来的宁静和美丽。

诗中通过对湖水、树木、房屋、灯光、大雁、水鸟等元素的描绘,让读者仿佛看到了一个湖水中的幻境,产生了一种错觉,不知道自己生活在现实世界中还是湖水中的世界之中。
同时,作者也借湖畔的自然之音,如虫鸣、秋蝉、雁鸣等,打造了一幅生动的自然图景,让读者仿佛置身其中,感受到自然的美妙和宁静。

最后,作者用轻轻叮咛、敲打心灵的话语,表达了对于这次美妙的经历的感慨和回忆,让读者也感受到了湖畔小屋的美好。

总之,这是一篇诗意盎然、自然真实的作品,让读者可以感受到作者的情感和感受,同时也引导读者去感受自然的美妙和宁静。

渥水 – 朗读版 – 2022年9月号

渥水朗读版编委会

责编:晓冬
主编:楚楚
编委:云光、任义、晓冬、泰华、博文、挺好、楚楚(以姓氏笔画为序)

刊名题字:于旭升
封面设计:瘦灯
封面摄影:雪犁
排版编辑:晓冬

渥水朗读版简介/征稿要求

《渥水》是渥太华四季诗社主办的大型文学网络刊物。《渥水》朗读版是渥水文字版的延伸。《渥水》是一个诗意的名字。“渥”指渥太华、“水”取其“河流”之义,水是涌动的生命之泉,“汴水流泗水流”,渥水之湄,如此美好。

朗读版将由诗社热爱朗诵的朋友们用美好的心灵和声音演绎诗社的原创作品。让芳香精美的文字插上动听悦耳的声音的翅膀。朗读是对于原创文字作品深刻理解后的再创作,也使原创文字作品在适应朗读的基础上得到进一步升华,从而让听众得到双重的艺术享受。

投稿请发邮件:woshuilangdu@gmail.com,每邮件限投一件朗读作品。

朗读内容

自选朗读任何经典、优秀的文学作品。包括诗歌、散文。鼓励选择四季诗社的原创作品。

投稿要求

朗读时要先读出作品题目和作者名。尽量做到吐字清晰,发音准确,采用标准普通话。音频背景噪声小。鼓励自行配乐;

投稿邮件应包括:

  • 作品文字。
  • 朗读音频mp3文件。
  • 朗读者简介(可以用笔名, 鼓励提供照片)。
  • 鼓励提供作者简介。

渥水 – 2022夏 – 短文集

麦季惊雷

作者:瘦灯

进入芒种了,暖风阵阵拂人。

满堂和德子索性敞开了怀,迎风走着。

一望无边的麦田,像金色的波浪,轻轻起伏着,撩动人心。

“德子,看看!十几年少有的好庄稼啊。”掩饰不住的笑容,爬上满堂深褐色的脸。

“嗯,它们在唱歌呢。我们的田野,美丽的田野……”德子轻轻哼起来。

满堂停了下来,撸了一把麦穗。长满老茧的双手搓了几下,然后吹了一口气。掌心就只剩下饱满的麦粒了。

“满堂叔,麦子熟了吧?乡亲们都等不及了。家家男人磨镰刀,女人编篮子呢。”

“看这麦粒,里面的面筋变黄变硬了。刚刚进入蜡熟期,还要等个三五天。九成熟,十成收。十成熟,一成丢。收割时间太讲究了。”

满堂抬头看天:“老天爷保佑吧!这五六天,千万可别闹症候啊!”“主席说人定胜天。甭担心,妥妥的大丰收。”“唉!你们知青哪见过。一场暴雨冰雹,麦粒全砸在泥浆了。那就是绝产啊。呸,呸!”满堂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德子脸马上红了。

有人喊队长。原来会计老焉骑自行车赶过来,说公社派人送了快信。满堂一看,脸色刷一下变了。怕什么来什么。省县紧急通知,两三日内有特大雷阵雨,还有冰雹。满堂让老焉通知叫人,马上到队部开会。

高家庄共三百亩麦田。最好的一百亩,分布在二百米见方的良田里,亩产八百斤有望。最差的一百亩,分布在百十米宽,六百米长的狭长高地兔子坡。其它麦田分布在三五块大小不一的地方。全村一百多精壮劳力,全部收割完最快也要三天时间。

原计划两天后收割散麦田,第三天割兔子坡。五六天后收割高产田。要是两三天内出现冰雹,无论怎么调对,也难免大面积受灾。救麦如救火。满屋人沉思,只听到抽旱烟的嗞嗞声。

半晌儿,鬼道六缓缓地说:“要不,问问大……”

满堂:“嗯,巽奇叔!走,德子咱俩去请他。”

德子知道,这个巽奇是当地的神奇人物。曾干过国民党某训校的教官。三教九流无所不通,会奇门遁甲、梅花易数、八字推算。也经常为乡亲们针灸治病、修理电器。人称阴阳大先生。文革一开始,他就隐居起来,轻易不见人了。

老远就看到大先生了:在高高的屋脊上鼓捣啥天线。满堂打了一声招呼,他很快下来开门了。进得屋来,德子看到了满桌子的零件,不由就叫了起来。

“老师,您这是在装矿石收音机吗?”

“噢,你也懂这?”“俺从小鼓捣半导体。你咋不用二极管?”“这小石头片便宜呀,老乡喜欢。”见有人懂行,巽奇高兴了:“这是我做的乾龙天线、坤鳐地线,能引天雷拖地火,直接驱动扬声器,不用电池。”

两人交流了十几分钟,巽奇才说:“满堂别急,算定你会来,咱走吧。”

会议全程几乎巽奇一人讲话。根据他的观察演算,冰雹后天巳时到达。他建议明天先抢收兔子坡,后天他会将雷雨集中到那里去。以后嘛,外甥打灯笼,照旧(舅)。德子听着半信半疑,但是大伙的神情是信服的。满堂开始部署了。他带领全村收割,留下老焉、鬼道六和他闺女帮巽奇。巽奇问:“你家坎玉没问题吧?”“ 放心!别看才六岁,胆子大着呢。”

天刚亮,全庄乡亲已经聚齐到兔子坡。满堂先作了分工,最后说:“今年麦子的收成,全在咱爷们儿的手下了。割茬要低,揽穗要轻。这会儿湿气还未褪,麦子不容易割,割下也不容易脱粒。先抽袋烟吧!”

直到日上一杆,百十名精壮汉子,才齐刷刷挥起了镰刀。小麦波涛般一排排倒下,随后被打捆装车,运到村头的打麦场。跟在后面的老弱妇孺,提着篮子捡散落地下的麦穗麦粒,捎带轰跑抢食的野鸟。

割麦的人群,很快就拉开了距离。激烈地竞赛开始了–不仅是人和人,更是人和老天。有人刚直起腰,就有姑娘媳妇过来递茶擦汗。汉子开心地一饮而尽,疲劳也被荷尔蒙瞬间驱离。

轰轰烈烈的一天结束了,整块坡地只剩下麦茬。人们心里依然沉甸甸的,牵挂着明天的决战。

次日清晨,碧空如洗。很难相信这样的天气会有暴风雨。人们聚集在村头打麦场,收拾昨天割下的麦子。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不一会功夫,有眼尖的人看到东北方向出现了厚厚的乌云,就喊了起来:“黑云往南,大雨涟涟!”满堂一声令下,大家开始垛麦捆,清麦场。又有人拉出了大捆大块的油布,忙着覆盖。

起大风了。乌云很快就压到了头上,又厚又重。瞬间天昏地暗。母亲呼喊孩子的声音四处响起来了。满堂一边指挥压盖油布,一边命令其他人赶快回家。最后递给德子一个大畚箕,两人匆匆赶向兔子坡。

隐隐看到高坡上,巽奇几个人正在安装旗杆。跑到近处,风突然停了,天也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满堂猛地喊了起来:“玉儿,你咋样啊?”远远的听到了回声“爹,俺好着呢。等着坐飞机呢!”

此时,巽奇一声大喊:“所有人远离兔子坡!要祭法了!”

世界一下沉默了,一个声音威严地唱起来:

万炁本根,天地玄宗。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亨。

受持万遍,身有光晟。

坎令风雨,巽役雷霆。

汇聚幡旗,龙循其踪。

金光速现,覆护真圣。

— 急急如律令!

就听得咔咔几声霹雳,德子看见高高的旗杆顶部,乾龙天线金光四射,招雨幡伸展开来。勅令两个大字下面,若干字符蛇虫般游动。旗杆底部,坤鳐地线插进高台。巽奇大师头戴白色的飘带纶巾,白袍裹身,手中高高举着一把令箭,威风凛凛。

远处又是两声炸雷,招雨幡将一串火花从天线引到地下。旗杆下,小小的坎玉,身着大红的衣裤,高兴地蹦跳。

嗡嗡声传来了。一股连天接地的龙卷风呼啸而至,尾巴卷到地面有麦场大小。昏暗中它沿着坡地一扫而去,直扑远处的坎玉。

噼里啪啦的冰雹砸下来了。满堂和德子赶紧用畚箕顶在头上。

天地玄黄,日月洪荒。天上的风声雷声和地上的泥浆声碎裂声,混沌成一片。这阵势忽明忽暗,轰轰隆隆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最终逐渐远逝而去。天空也迅速恢复了蓝天白云。

满堂放眼望去,只见百米宽的坡地,铺满了尺把厚的冰雹,个个鹌鹑蛋大小。但是坡地两侧干干净净。更远处的良田麦地,金光闪烁,微波荡漾。

保住了!今夏的麦子,全村的命根子,保住了。

德子张着嘴发愣。他知道富兰克林风筝引雷的故事,但这乾龙坤鳐、坎巽卦阵操控了雷雨,让他惊掉了下巴。

玉儿呢?有人大喊。玉儿不见了。

“派几个人去前方找找吧!”巽奇出现了,指着风走的方向。十几个人焦急地跑了出去。

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坎玉蹦蹦跶跶地跑回来了。乱蓬蓬的头发,一身的尘土。满堂媳妇一把抱住了她,语无伦次地直问咋样?咋样?“好玩着呢。屁股一下就离开了地。满眼都是转啊转的花花草草。还没玩够呢,一下到了史家牌坊俺表舅家啦!”

出去了五里地呀。德子吃了一惊,就问满堂:“你咋一点也不慌哩? ”满堂笑了:“玉儿的太姥姥,这么大也给大风刮走过一次。她打小就知道这个故事,一直盼着呢。”

几天后,县革委派来一个工作组,要揪斗巽奇先生。乡亲们不干了,将先生团团围了起来。巽奇笑着问,什么罪名啊?对方说宣传封建迷信,罪证就在这里。工作组掏出刚从巽奇家搜出的招雨幡。打开一看,一幅写着:与天相斗,其乐无穷。另一幅写着:与地相斗,其乐无穷。巽奇接着说,我当时喊的是:与人相斗,其乐无穷。

满堂吼了一声:这都是毛主席语录!到底谁有罪!?

工作组成员面面相觑,忙不迭地撤走了。

加拿大四季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