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寒 （外一首）

作者：灵兮

放慢，极寒勒住了车轮
父亲缩着脖子 鼻尖撑住帽檐
睫毛和眼睛上湿气粘黏
骤冷的天气里比平日更加忙碌
他苛刻地驱赶着躯体
像用力鞭打骡马的农人

街口的红灯也被冻僵了
许久没有眨一眨眼
裤袋里的手机震颤不停
是客人在催
他不想摘下手套
用快要失去知觉的手臂
碰了碰保温箱和纸袋
还有两分钟的路程

四面的高楼烟囱上升腾着白烟
像是等待，像是召唤
像是孩子伸长的期盼
他脑海里浮出舷窗外的那片冰洋
冰焰蒸腾 云蒸霞蔚
应该带孩子去看看这世界
他握了握拳
推开帽檐 露出倔强的双眼
离弦 像一把冰刃

毛茸茸的雪

苍云，冰河和雪野上被踩出的道路
深深浅浅的白 奏响光的音阶
雪的熊趴在树上
雪的蝴蝶落在了河面
雪的脚印轻巧而柔软
雪的影里 蓝色的喜悦

冬至的风
深一脚浅一脚
缝补着栅栏上的缺口
没有谁像雪那样淡定
统领最寒冷最黑暗的夜

夏日这里曾经蔬果满园。
而现在它们全是雪的孩子
开遍了雪的花朵和果实
在那松软毛茸茸的肚皮下面
藏着终将变成春天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