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水 – 2020春 – 短文集

除夕守岁过大年

作者:瘦灯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富饶美丽的绿洲,住着一群叫做华夏的人。绿洲内有一个神奇的地方,称为世安。巍峨的世安把天上清澈的泉水引了下来,供给人们饮用和洗濯。叫不出名字的各种花草树木,郁郁葱葱地布满了世安各个角落。各类蔬果任人采摘,吃不了掉地下的,发酵变成了果酒,汇入大小池塘里。

人们生活得浑噩而又快活,不知道什么是忧愁,什么是时间。看到太阳月亮起起落落,于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天造物,晚上造人。看到四季转转悠悠,也就花开了采花,果熟了藏果,水温了捕鱼,天冷了狩猎。他们无须操心,世安给了他们一切。

话说华夏有两大部族,分别叫羌和姜。羌族以狩猎为主,男首领叫哪焱。英俊威猛,能徒手制服猛兽穷奇。姜族的女首领,叫姬雅,美丽聪慧。她带领的族人,除了采摘蔬果,还种植禾粟。羌姜两族互通婚姻,交换食物,日子就这样悠哉游哉地过下来了。

改变发生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人们一觉醒来,白茫茫的原野变得异常空旷。世安怎么消失了?!人们开始傻了。没有了世安,就没有了猎物,没有了泉水,没有了果实,没有了柴禾和檩梁。传统的家园轰然倾覆了。

羌姜两族开了两天两夜的会。最后决定,由哪焱外出寻找世安,姬雅留下带领大家共渡难关。姬雅连夜为哪焱赶制了麂皮斗篷、狴犴短靴。临行前轻轻叮嘱,实在找不到就回来吧,咱们华夏人再苦也能活下去。哪焱嘴唇咬出了血痕,转身离去了。风雪中,男人们捶着胸膛,女人们拍着巴掌,姬雅高唱着: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哪焱餐风宿露,苦觅六百多天无果。这一天,他来到了海边的东夷。落日之下,一片亮丽而熟悉的景色赫然出现了。这正是世安!正当哪焱欢呼时,一个声音出现了:哪焱,你终于来了!原来是耒青,世安掌管草木的女魅。

耒青甩了甩粗大的串花辫子,细细讲了起来。世安是被名叫徙夷的妖怪偷走的。徙夷只有眼睛和嘴巴,没有腿,飘逸着飞来飞去,极其贪吃而且好动。通常它是隐形的,人类看不到。两年前的风雪夜,是它将世安收缩到帽子里,顶在头上飞走了。耒青最后说,真是怀念华夏的绿洲啊,你快快收回世安吧。

哪焱说,他不怕和怪兽搏斗,但是这个隐形的家伙,怎么对付?耒青说,徙夷有个魔帽,只要戴上它,徙夷就变成肆未,功力大增。但在子夜时刻,肆未就会露出原形。它有个弱点,特别害怕火,对红色的东西容易激怒。肆未帽子里就藏着世安,只要把它引来,取下帽子,就能驱除徙夷,留下世安。哪焱知悉后大谢返回。

羌姜两族很快想好了对策。在一个飘雪之夜,姬雅将新驯养的豕猪,放到鼎里慢炖。异常的香气,源源飘向四方。众人哄闹着喝酒吃肉,临近子夜时就纷纷睡倒了。突然,肉鼎旁现出了一坨戴帽子的肉团,正呼哧呼哧地大快朵颐。只听一声呐喊,躺下的人群呼啦啦举起了红色的条幅晃动着。肆未大怒,正要驱散,又听得一声巨响,火光四起,头上的帽子被哪焱一箭射掉。光头的徙夷,没了功力,呲溜一声不见了!众人就觉得地面微震,低头一看,世安已在脚下了。

耒青笑着走来说,庆贺大家团聚!我提议,为了保护咱们的好日子,今后都要在冬季这一天,守在一起,驱除妖怪。众人欢呼。

不久,字圣仓颉路过。人们盛情邀请他造字纪念,他欣然命笔。

哪焱,写作“年”。斗篷飘飞,手握腰刀,威风凛凛。

姬雅,写作“家”。冒着炊烟的屋顶下,养着肥猪。

世安,写作“山”。有着参天的树木和瀑布。

徙夷,是“夕”。一张大嘴和一只眼睛,飘忽不定。

而肆未呢,是“岁”。大家都笑了,那不是顶着世安的徙夷吗!

从此以后,华夏的后人们,把四季轮回的起始,用年纪念。那一天,要张灯结彩,团聚在家。守岁到子时,燃放鞭炮,驱赶妖孽。

这正是,举家团聚迎新春,除夕守岁过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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