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门前有棵槐树,听奶奶讲是父亲少时所栽。
从我记事起,槐树已长大,树身已有碗口粗。不太高的树干上横七竖八地长着长长的枝杈,有的直指蓝天,有的平伸出去,形状十分对称。每年夏天,它就会变成一把大大的绿伞,在地面上洒下一片阴凉。
在这绿伞下玩耍,是儿时最惬意的事情。儿时的游戏虽然有些许原始,但绝对自然,健康。用树枝在地上画几个方格子,就可以玩跳房子;或在地上挖个小坑,就可以玩滚玻璃球。虽然这些游戏我很喜欢,但不是我的最爱,因为此类游戏需要的不只是技巧,还需要力气。跳房子需要腿劲,滚玻璃珠需要手劲。我自幼体弱,对需要力气的游戏总是不能得心应手。
我最为得心应手的游戏是砸纸包。纸包是用报纸或其它厚纸折成,形状有三角形和方形两种,大小没有限制。游戏规则是经猜拳定先后。输者将自己的纸包平放在地面,赢者用自己的纸包砸向地面,如果把对方的纸包掀翻,此纸包就归赢方所有。这时对方需在地面上再放一纸包,由赢方去砸。如果赢方未能将地上的纸包掀翻,赢方需把所用的纸包留在原地,不可以挪动,不可以更换纸包,由对手去砸。这是双人游戏。多人游戏规则大致相同,不同之处是除赢者外,其他人都得将一纸包放在地面,赢者可任意选择地面上的纸包去砸。
从表面上看,此游戏需要臂力,其实技巧比臂力重要许多。砸包的技巧包括方向的选择和力气的把握。砸包是需些力气,但不能用蛮力,要用巧力。用力过小,则不能将地上的纸包掀翻,用力过大也不能保证将地上的纸包掀翻,反而易使自己的纸包翻过,这就给对方一个绝好的进攻机会。这是战术。要想赢到最后,还要讲究战略。
最重要的战略是排兵布阵。参加者都有多个纸包,大小轻重各异。游戏时只有一纸包在手,其它都藏于兜中,不会示人。对方不知你有什么秘密武器,也不知你何时亮出。所以排兵布阵十分重要。还有一项战略是选择进攻还是防守。如果你判断绝无可能将对方的纸包掀翻时,你最好选择防守。轻轻地将纸包砸在地上,最好各个方向与地面都无缝隙,更不能翻转。不能给对方留下进攻的机会,而等待你的进攻机会。
每当天气转冷,槐树叶变黄掉落时,砸纸包游戏也接近尾声。这时,初时的几个纸包,已变成一大纸箱。每每看着这满满一纸箱纸包,心里总有一种胜利者的骄傲。其实,人人都是胜利者,都从初时的几个变为一大堆。是的,它们大都是战利品,但是你陆陆续续折的纸包也变为他人的战利品。
此次回家看望老父老母,有幸再次享受这棵槐树的荫蔽。它的形状依旧,枝繁叶茂,只是显得苍老许多。但站在它的底下,仍旧感到儿时曾有的惬意和温馨,听到那悦耳的砸纸包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