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肚鸡”故乡味


元旦的午后,软绵绵的阳光射进屋内,一派生意盎然,心情格外舒畅。没过多久,天公说变脸就变脸,窗外突然下起了雪。多伦多要么不下雪,要下就是铺天盖地式的,粗犷又豪放,就像李太白笔下的“燕山雪花大如席”。这时,太太走进来,冷不防冒出一句:“这么大的雪,如果来一碗热辣辣的‘猪肚鸡’就好了。”

鸡是华人过年过节的主打菜,怎么都吃不厌。今晚准备清蒸的“走地鸡”,正在冰箱内熟睡,太太怎么又想起“猪肚鸡”了呢?

蓦然抬头,见她满脸的馋相,更确切地说,是思乡的表情。思乡往往是具体的,是由故乡的一草一木所触发的。思乡有时就是一碗荠菜鲜肉小馄饨,有时就是一包城隍庙的五香豆。此时此刻,她的思乡则是一碗梦中的“猪肚鸡”……

第一次知道“猪肚鸡”,还是三年多前──我跟随太太回广州省亲。

那日傍晚,路过花园酒店附近的一家餐馆,见到招牌第一行写着“猪肚鸡”三个大字,感到纳闷,脱口而出:“猪肚和鸡,风马牛不相及,怎么就成了一道菜呢?”

太太说,这道客家菜征服了无数广东人的胃,它的香味独特,吃一次会留下永久的记忆,只要一想到就睡不着觉。经她这般夸张的介绍,瞬息刺激了我的味蕾,跃跃欲试。

走进餐厅,年轻的女服务员带我们入座。由于时间尚早,我们成了晚餐的第一桌客人。中年经理马上跑过来,亲自给我们斟茶。我们点了招牌菜“猪肚鸡”,还外加了一个蔬菜,他说足够两人吃了。

等餐的时候,经理说这道菜还有一个美名,叫做“凤凰投胎”,据传还是乾隆皇帝亲自赐名的。广东人以鸡为凤,不足为奇;而将猪肚比喻为“胎”,真是形象到极致。

不一会儿,一个大砂锅端了上来。定神一瞧,锅中间是一大团被撑满的猪肚,仿如小丘;汤如牛奶般的颜色,上面漂着几颗红枣、十几粒枸杞,还有两三根绿芫荽做点缀,色泽十分诱人。略微低头,香味扑鼻而来,顿时食欲大开。

女服务员拿起剪刀,对着猪肚轻轻地一剪,一只小鸡露了出来。这时,我才真正领会 “凤凰投胎”的意思。服务员麻利地把鸡、猪肚分别斩成小件,让我们慢慢享用。

我俩迫不及待地开吃起来。先尝汤,味道浓香鲜甜,肉鲜伴随着药材味和白胡椒香气,喝几口下去,暖意流遍周身每一个细胞。再试吃鸡肉,鲜嫩而不烂,猪肚脆爽有嚼劲。因为热气沸腾,我们还点了冰冻啤酒来降火。

一顿美餐下来,齿颊留香,真是不枉此行。

窗外雪落无声,天地已是白茫茫的一片。我号称“半个食家、半个厨师”,新年不妨搞搞新意思。

我将猪肚从冰箱里拿出,放入冷水中化冻。这道菜,清洗猪肚也是关键步骤:先用粗盐加面粉涂抹猪肚,反复揉搓,去除杂质和黏液,三分钟后冲水洗净;再用白醋将猪肚揉搓三分钟;最后将猪肚放进开水中煮三分钟捞起,用剪刀再次刮掉残留的肥油。

趁猪肚化冰之际,我上网看了几则视频,及时向广东大厨“偷师”。先把白胡椒放到锅里,用小火慢炒,炒到胡椒爆开,有香味即可。把走地鸡塞进猪肚后,再塞胡椒、红枣和枸杞。把猪肚开口的部位,前后都用棉线扎紧。在进锅之前,用牙签在猪肚上戳几个洞。把猪肚放到大砂锅里,加入剩下的胡椒,加入几片姜片,倒满冷水。

对于烹饪来说,最重要的是掌握好火候,火候不仅关系到食物的生熟问题,最重要的是直接影响菜肴的色香味形,正所谓三分技术七分火。清代袁枚在《随园食单》中阐明:“司厨者,能知火候而谨伺之,则几于道矣。”可见,厨师能正确掌握火候且用心掌控,那就基本上掌握了烹调规律。

大火煮开猪肚鸡,继续煮五分钟。然后转中小火继续炖,保持水刚好沸腾的状态。炖大概两小时,用筷子戳一下,能轻松戳进猪肚跟鸡肉就证明可以出锅了。如果用的猪肚比较大,那就需要多炖半小时左右。猪肚非常韧,如果炖的时间不够就不好吃。

猪肚鸡出锅了。太太喝了一口“头啖汤”,竖起大拇指。我又将猪肚、鸡斩件后放入汤中,继续煲五分钟,再上桌,汤的味道更增添了肉的鲜味,太太频频叫好,说可以打九十分。这时,小儿子赶回家吃饭,看到从未见过的菜肴,太太先让他试一口汤,他直呼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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