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叔丁散文《近在咫尺的逃离之地》有感
某一天,由于某种不如意你的心情忽然变坏,于是你独自一人出门,漫无目的地走到一僻静之处。那里的小径有些荒芜,径上留有昨夜风雨吹落的残枝败叶,径边的纷乱的杂草中随意掺杂着野花,旁边的小溪毫无章法地拐来拐去,几片高高低低的芦苇把小溪的去路挡住。这场景你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你曾来这里无数次,陌生是因为你发现它今天别有韵味。你沿着小径来回走着,你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你开始去欣赏这条小径,小径旁的花草,还有那条不起眼的小溪。你发现其实它们还是很美的。于是乎,你的心情大好,把刚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迈着轻快的步子回了家。
这正是叔丁散文《近在咫尺的逃离之地》(《渥水》第十六期)所描写的场境。尽管“逃离之地”一词有些消极,但文中毫无消极之意,倒更像苏舜钦的沧浪亭。
心中有了不快,你可以试着去逃脱。其实,心中的郁闷是逃不掉的,采取积极正面措施才是正道。比如说排,再比如说挤。文中所述正是挤法,用在小径上得到的愉快心情将郁闷心情挤掉。
问题是,如果你心情大坏,散散步就能转好么?也许你看到杂乱的景象心情可能更怀呢。确实有这个可能,这正是此文的妙处之一。你能发现小径的美,能改变你的心情,是因为你心中有一条无形小径,这条无形小径与你脚下的有形小径产生共鸣,你的脚走在有形小径上,而你的心走在无形小径上。
那么,文中提到那条无形小径了吗?当然没有明写,但它被写在字里行间。文中提到“走进它,融入它”,如果你心里没有那条小径,你只能走上它。
诗歌,特别是古典诗词,是讲意境的。一首上乘的诗词,不仅在于优美的词藻,而更在于深远的意境。散文也是如此。如果一篇散文只靠华丽的词藻堆砌而成,充其量它只是一只空茶杯而已,不管它的外表如何漂亮,当你看到它空空的内部,难道你不会有怅然有失的感觉吗?
当然,此文不仅是一只盛满香茗的茶杯,还是一只色泽淡雅、彩绘清丽的茶杯。
近在咫尺的逃离之地
这里,可以是一处逃离之地。
是一处几分钟之内就可以让你迅速逃离的地方。不需要你去计划,不需要买飞机票,不需要打包,不需要设计行程。你只要心存一念,不需要任何预备。
这是一处小周天,一处小世界,你一转念就可以徒步几分钟到达。在这里,你可以得到解脱,在几秒钟、几分钟之中。
或者是你心中那一处无可抵抗的挣扎,或者是早上醒来那个让你难以忘却的梦魇,或者是与人之间的那一点无奈,或者是工作中的那一点不甘。人生中不如意的那十之八九,你明知不可得却难免患得患失,你不能永远把持得心静如水。那么,你就可以来到这里。在这里,可以让你解脱。
这里是开放的,向所有愿意关注他的人敞开。只要你有心,你总会找到它。
这里也是封闭的。它隐匿在城市乱象之中,在民居之侧,在公路之下。但你一经发现这个地方,你就可以走进它,融于它。
一切来得那么容易,一切就那么幸运。你走进它,你就在里边解脱。
这里的小径在野花中向前延伸着。它或许不长,但你可以跟随它。前路不通,再走回来,你可以走几个来回,你不想去哪里,你没有目的地。你在行走中调整思绪,你的愁乱在行走中一点一点梳理温顺。
小路两旁是野花,无拘无束,恣意绽放。
花的颜色与高低绝不会听从你的安排。没有人规划哪里是什么颜色,哪里是高哪里是低,哪里是前哪里是后。但野花自有它的自在,却也有它自己的平衡。长在后面的总是高的,前面总是矮的。有的野花的颜色搭配着,紫色的可以跟黄色的一起掩映。野花有时是一种色泽一片片一簇簇地彰显,有时又是零星点缀着,给你一个个小惊喜,你总是看不厌。
走进这里,在小路上你的脚步放慢了,你的思绪停滞了。你的眼睛可以凝视一朵花,直到永恒。这是这样一个地方,所有的东西都给施了魔法。在你走进它的那一刻,你也被魔法热情地拥抱了。你不再是你。你不再是城市中那个被困扰的人。你失忆了,你什么都不记得。
这里没有时间,自然也没有烦恼。
你觉得自己是一瓣花,一枚叶,一声鸟鸣,一缕沾染了朝霞或者夕阳的云朵。
这里有鸟儿在不同的角落里,各自随意着。小湖中有加拿大鹅,有白鹭,还有野鸭,树丛中有红翅黑鸟,红衣主教鸟,罗宾鸟和黄雀鸟。它们都相安无事。它们都随意,想起来就飞走,乏了就回来。它们在这里孕育生命,陪伴日出日落。
鸟儿在小路上跳,在天上飞,在树枝上栖息。这里是它们的世界,它们不在意来访的行人。因为它们知道,来的人和它们一样也会忘了自己。那么,人与鸟又有什么不同。
在这里你可以看着风,听着风。你感觉着风,那就是空气啊,它在与你说话,它摇动着湖中茂苇,摇动着野花,摇动着鸟羽,也摇动着你的思绪。
你让思绪在这里休眠。
来吧,一切从身前足下的小径向前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