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点的秋收冬藏

我下乡在辽宁东北部的山区国营林场。东北的冬天特别的寒凉和漫长,加之当时物资供应的匮乏,入冬以后人们的吃菜问题一直是民生的大事。从晚秋开始,无论是农村庄户还是城市百姓就都忙碌着收储过冬的各种蔬菜。

我们青年点是一个有百十号人的大青年点,要储备和管理好这么多人一冬的蔬菜确实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当时收储冬菜就是两种方法。

一是窖藏。农村家家都挖有一个菜窖,入冬前挖一个长方的深坑,篷上玉米杆、盖上土,留两个出入口。我们青年点人多,自然菜窖一定要大,每年的白菜、萝卜、土豆等等一般要超过一万斤。挖菜窖对于我们并不困难,几个青年一天就可以挖成一个三、四宽米,十多米长、两米多深的大菜窖,留有几个出入口和通风口。深秋白菜成熟采收回来以后,要放到阳光充足的地方晒蔫,去水分。每年这个时候青年点的院子里就到处摆满了白菜,白脆的菜帮、嫩绿的菜叶,像一排排放置错落有致的翡翠制品,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形成了这个时候青年点小院的风景线,看着就赏心悦目,我们喜欢这道风景线也是因为这些白菜是我们一冬的主要蔬菜,几乎每天都有一道白菜的菜品,说实在的当时在没有多少油腥的情况下,每天吃水煮白菜也老是抱怨,不过别无选择。我在菜窖里工作过一段时间,每天都要不间断地给白菜倒垛,摘去不好的菜叶,留下好菜重新码垛。一般在菜窖的一头是用土埋的萝卜和用箩筐装的土豆。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愿意作管理菜窖的工作,因为是在家里,不用上山伐木。后来大家就知道在菜窖里工作的困难了。冬天菜窖里不太通风,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白菜腐烂味道,另外环境非常阴凉潮湿,工作一会儿就有呕吐的感觉,半个小时就要上来换气。

收储冬菜的第二种方法是腌制。每年深秋腌制酸菜和其它咸菜也是一个重要工作任务。

白菜晒好以后,踢去老帮,放入开水里烫一下断生控水,然后就码到大缸里压上大青石,一般的室温一个月以后就可以吃上酸脆的白菜了。我们所谓的食堂里有一片土炕,每年冬天都要摆上几排大缸小坛,上面的青石板,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犹如花圃里的盆景和立体的画,青石白苔、宛若天成。冬天要适当取暖,保证腌制菜发酵和不被冻坏。有一年春节我们放假回家,没有安排好酸菜缸。假期结束回来,所有的酸菜缸全部冻裂了。土炕的泥面上散落着大缸小坛的碎片和腐烂的酸菜,一片狼藉,比被挖盗的古墓还凄惨和荒凉。因为这件事情当点长的我还向厂部做了深刻检查。

喜欢吃酸菜是东北人的习惯,特别是放上五花三层的猪肉和粉条,猪肉肥而不腻,粉条劲道透明,再放入一些辣椒油,麻辣清香,令人垂涎三尺,这样的菜肴会百吃不厌的。

我从不为我的知青经历而抱怨,特殊的年代给了我们特殊的历练,是那段知青岁月,奠定了我的人生观;是那段知青岁月,磨练了我们的意志,练就了我们坚强不屈的品格;是那段知青岁月,使我们的人生增添了异样的色彩,我们懂得了如何与人和谐,如何面对得失,体验了成长的艰辛和成功的快乐。

经历了春耕夏耘,就是秋稔冬祥。人生也有四季,经历了拼搏奋斗,齐家立业,也到了天伦之乐,绕膝承欢的年龄,理应安静自若,尽情享受人生冬季的美味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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