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在窗前飞过

清晨,小区里的孩子们三三两两地坐在父母自行车后座上,急匆匆地向学校奔去,卖虾饼的老师傅的炉子里的火苗舞动正欢,滋啦拉的声音伴随着香气弥漫开去。

孙奶奶家三层楼的窗台上落了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地朝主人叫着,似乎在质问:你看看太阳多高了,咋还在睡懒觉?我们肚子饿了,难道你不知道吗?领头的顺顺用嘴敲打起玻璃来。在它的印象中,老奶奶是个忒勤快的人,过去总是早早地把饭粒和水摆在窗台上,老奶奶在阳台上一边浇花,一边哼着小调,眼睛的余光还偷偷地瞄着它们,那是多么一个温馨的时刻啊!

可最近老奶奶怎么就不给我们预备饭了呢?顺顺心里纳闷了。奇怪啊,老奶奶不会不理我们啊?就在顺顺纳闷的时候,窗子突然开了,唉呀,老奶奶出现了,小鸟们欢呼起来,仿佛在问:这些天您去哪里了?

老奶奶慢慢腾腾地把饭粒和水摆在窗台上,她的手颤颤巍巍,声音有些微弱:小东西们,快吃吧一定饿坏了吧?哎,奶奶鬼门关里走了一趟,阎王爷想喊我去,没门!有你们在,我才不跟他走呢。她把手伸出去,调皮的“娇娇”落在奶奶的手上。它看到奶奶脸色苍白,瘦得厉害。它鼻子酸酸的,觉得自己过去爱捣蛋,没少气奶奶,奶奶如果鸟饭摆得不及时,它就使劲地吵闹,作个没完,吃饱了还赌气地在窗台上拉了一堆屎。奶奶家的窗台比邻居家脏透了。它落在了奶奶的手上,低下了头:奶奶,我错了!其实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好想你啊!奶奶好像听懂了娇娇的鸟语,轻轻地抚摸着它的羽毛,怜爱地说:乖,奶奶再也不离开你们了!

奶奶回来了!领头鸟顺顺亮开了歌喉,唱起了《今个儿高兴》,其他的鸟儿在伴舞。它们今个儿真是高兴,压在心头上的一块石头搬掉了,因为奶奶回来了!

顺顺忘不了奶奶这个救命恩人,和奶奶的缘分还要追溯到两年前。那是一个大雨如注的日子,它蜷缩在小区里的一棵大树上,突然一个响雷在它头顶上炸开,只听“咔嚓”一声,它随着劈断的树枝,“啪”地一声,摔在地下。等它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老奶奶家里的鞋盒子里,身上还盖着一个花手绢。

雨过天晴,扫垃圾的老头收拾残枝落叶,正要把昏死过去的顺顺扔进进垃圾箱的时候,被买菜归来的奶奶发现了。她把身体还温热的顺顺带回了家。奶奶把顺顺湿淋淋的羽毛擦干,又掰开了它的小嘴灌了水,发现它还能喝水,就抚摸它的羽毛说:你命大,还有救。你就叫顺顺吧!奶奶又给顺顺做了全身检查,发现顺顺的腿摔断了,幸好还连着皮,奶奶找来了云南白药给顺顺上了药,然后用纱布把伤口包好。

顺顺就这样成了奶奶家的座上宾,奶奶家的孙女小花是个10岁的小姑娘,放学回来发现奶奶的床上摆着一个鞋盒子,她上前看原来是一只受伤的小鸟,腿上还缠着纱布,她那张红红的苹果脸满是善良与天真,她找来一个花手绢给顺顺盖上,“家里开空调,你不能感冒啊?”稚嫩甜甜的声音让睡梦中的顺顺感到一股暖流热遍了全身。

不知道睡了多久,它感觉身上热乎乎的,眯起眼睛看了一下,是小花在抚摸它的羽毛:顺顺,我上学去了,你在家要好好地吃饭啊!小花被她的父亲用自行车送走上学了。奶奶忙完了全家人的早饭,就把它抱起来看看伤口,又给它喂水,喂鸡蛋黄。它躺在奶奶的怀里,很享受这公主般的感觉。在奶奶精心的护理下,顺顺的伤一点点地好起来了,它开始睁眼睛了,慢慢地它能趴着了,慢慢地它能站起来了。每天小花放学回来,总要和它玩一会儿,然后再写作业。
半个月后,顺顺的伤痊愈了。小花让奶奶买个鸟笼子,把顺顺放在笼子里养,奶奶坚决不同意。她对小花说:孩子,顺顺是属于天空的,我们把它放在笼子里,就是剥夺了它的自由。放飞那天,奶奶全家人都很难过,顺顺也是恋恋不舍。奶奶抚摸着它的羽毛说:顺顺,你该走了!以后记着,奶奶家的窗台上永远给你准备着饭粒和水,说话之间,奶奶就把窗子打开了,手一松,顺顺就飞向了蓝天。

从此,奶奶家的窗台上放着水和饭,第二天顺顺如约而至,它带来一群小伙伴,在窗外给奶奶演奏了清晨的第一首交响曲。小花就是在交响曲中背上书包,在卖虾饼的师傅那里买个虾饼,坐在爸爸的自行车后座上学去了。

就在奶奶出院半年后,顺顺发现奶奶不出现了,但是她家的窗台上,总是摆好了饭粒和水。它和小伙伴们在窗台上使劲地叫着,可是奶奶还是没有出现。它哭了,奶奶真的不在了。给它们放水和饭的人一定是小花。

顺顺带着小伙伴们在卖虾饼师傅头上鸣叫着,小花仰起了头,朝顺顺它们招手。顺顺泪眼朦胧,从小花的苹果脸幻化出面容慈祥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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