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是一种痛

引言:今年母亲节后的一天晚上,我内向不爱说话的表弟,在微信里说:“您写的《思念是一种痛》是对我爸妈永远的怀念”。我知道他是想爸妈了,八天之内痛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下面是我在写的文字,纪念对我亲如父亲的老舅。

今年7月29日清晨我接到哥哥的电话,告知我的老舅在昨晚11点去世了,太突然了,顿时我愣住了。7月20日我老舅妈去世了,这刚短短的8天,舅舅就随舅妈西去了。

在7月22日中午,舅妈出殡的当天中午,我去看望舅舅,我先帮助舅舅收拾屋子,我的三个表妹,有的给他理发、有的给他剪指甲……因为舅舅得脑血管疾病导致半身不遂8年了。临走时,我问舅舅:“您想我吗?”舅舅不假思索地说:“想”。

这两年舅舅又陆续发病,一次比一次厉害。今年5月中旬,舅舅又一次脑出血,昏迷不醒住进了医院。我一家三口人去看望舅舅。舅舅那天清醒了,想吃东西了,看到我时就知道哭。我知道在舅舅心里早已把我看成他的女儿了。

在七十年代初,母亲为了工作,把四个月大的妹妹花钱雇人照看,年仅两岁的我,随着只比自己大16岁的舅舅回河北农村的姥姥家。姥姥家距离我家只有一百四十里地,但当时的路是土路,交通不方便。我坐在舅舅二八自行车的大梁上,颠簸六个多小时才到姥姥家,当时是10月底,天气比较寒冷。由于舅舅年纪小,也不知道让我下来休息。听姥姥说:“到了家,我的脚麻了,下了地都不会走路了”。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姥姥家,我只追着舅舅,他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

前两年,舅舅下地干农活儿,娶了舅妈后,就学了手艺,干起了花丝的活儿,花丝是金银首饰的加工,他每次都到永定门领活儿,再雇几个人,同他一起加工首饰,加工成品后又去永定门交活儿,然后再领活儿。舅妈自己一个人承担四亩地的庄稼活儿。舅舅加工的活儿多,挣的钱也比较多,让别的村民很是羡慕。我有时在舅舅的工作间看他们干活,有时在舅舅的允许下,同大舅家的四个表哥和二舅家的表弟一起玩儿,有时去河里捞鱼抄虾,爬树掏鸟蛋……只记得我那时可自由了。

在我五、六岁时,我经常迈村里的辘轳井,有一次舅舅看见我了,他当时没敢言语,怕我一惊吓掉下去,等我迈过去了。冲着我严肃地说:“你过来,你妈把你交给我,我就要对你负责,你这麽淘气,万一掉进井里发生意外,我怎麽同你妈交待。走,我埋你去。”我随着舅舅往前走,舅舅从家拿了一把铁锹,一会儿舅舅卖力气地用铁锹挖了一个深坑,我当时也不知道害怕,还没等舅舅说话,我就自动跳到坑里了,舅舅看到我,赶紧把我抱了上来。舅舅疼爱地对我说:“你以为我真的舍得埋你,但你必须长记性,别再迈井了。”我顺从地点点头说:“舅舅 下次我不迈井了”。

我七岁时,舅舅家有了一个儿子,我经常逗他玩儿,舅舅并没有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而冷落我,对我还是悉心照顾。我八岁时,父亲要把我接回北京上学,姥姥和舅舅都不舍得,但是为了我能够接受好的教学环境,还是忍痛让我回家了,由于我是在姥姥家长大的,对姥姥家有感情,每年的寒暑假,我都回去住一段时间,舅舅见到我,有时不言语,只是看着我笑。

84年我上初中时,舅舅花了68元钱给我买了一块海鸥牌的女士坤表,让我方便看时间、好好学习。这是我人生的第一块表,记忆深刻,也饱含了舅舅对我的关爱之情。舅舅对我总是十分疼爱,总是想着我。自己家地里种的西瓜、白菜、白薯及新鲜蔬菜。到了季节,就给我送过来。我也是给舅舅买烟、酒、营养品,给舅妈买糕点,让舅舅捎回去。姥姥在世时对我说:“我身体不好,你是你舅舅一手拉扯大的,又管你吃、又管你喝,给你洗衣服。你刚来时,想你妈,不好好吃饭,你舅舅满院子追着你跑,喂你饭。你长大一定要报答你舅舅”。我说“姥姥您放心,现在我孝敬您,以后再孝敬我舅舅。”

最近这两年,随着舅舅的病情加重,我多次频繁地看望舅舅。每次见到我,他总是落泪。舅舅家里的两个儿子、儿媳做生意都很忙。舅妈要照顾舅舅,还要帮着表弟看孩子。我看见舅舅的衣服不干净,不顾旅途疲劳及晕车的不舒服,立即帮舅舅换上干净的衣服,把脏衣服洗了,再给舅舅做上可口的饭菜。每当这个时候舅舅的表情显得很满足。

虽然舅舅养育了我六年,但却疼爱我四十余年。舅舅的离世,我体会到了抽丝剥茧的痛。一位教育学家曾说过:“一个儿童的性格及品格的形成,是在四至六岁,而这段时间我是在舅舅的呵护下长大的。舅舅对人的真诚、热情,以及不爱计较得失的品德,一直深深地影响着我。

舅舅去世了,但生活还是要继续。如果舅舅在世,他也会希望我快乐的,没有理由再伤心难过了。继承舅舅身上的好的品德,是对舅舅最好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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